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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资深中丞 北宋 · 李昭玘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乐静集》卷一六
光被涣恩,峻升中宪,外刺百官之失,内绳庶事之违。
大臣畏法而修,天子歛容以遇。
方朝廷责成之际,乃事功考实之时。
必得刚明肃乂之士,以正其纪纲;
庶几上下远近之情,不欺于视听。
果闻舆论,佥属我公。
传命之初,有识相庆。
某官高标华国,清德照人,志包九万之图,气拔东南之秀。
始德称于公相,俄名暴于京师,接武俊林,飞緌禁掖。
高墙可仰,士尤喜于先登;
大笔如神,上亦嗟其晚见。
厌承明之直,暂分濒海之封。
马周方重于太宗贾谊复来于宣室。
爰裨衮阙,遽掌纶言。
坦明追二帝之书,深厚过两京之制。
紫垣洒墨,涌妙思于泉流;
白简数奸,励孤风而鹗立。
礼法修而百度正,议论一而庶心倾。
即正钧衡,大施德业。
不独重风霜之任,亦将隆柱石之功。
某夙荷眷存,久稽参侍。
抢榆之迹,徒仰于搏霄;
贺厦之心,尚拘于鼓翼。
应诏上封事条陈国家大体治道要务凡九事1234年1月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六、《许国公奏议》卷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贴黄〕奏为臣应诏上封事,言朝政得失、中外利病奏闻事,伏候敕旨。
〔贴黄〕臣所陈九事,踰一万言,繁芜唐突。
盖以情发于中,理散于事,必使尽而后止。
臣闻孝宗皇帝之时,群臣封事有可行者,率以片纸节录,出示三省。
间有御劄圣谕,乃是剪下白劄条子,粘于宸翰之前。
如臣今所陈可采,乞依故事降出,取旨施行。
臣伏睹正月一日御劄,令内外大小之臣悉上封事,凡朝政得失、中外利病,尽言无隐,须至奏陈者。
臣恭惟皇帝陛下亲政以来,训吏如师,爱民如子,薄海内外,咸仰至恩。
而臣属将指摄事,职在奉承德意志虑,不度绵薄,蠲租免算,一再奏闻。
然此特使事所及尔,若乃国家大体,治道要务,心窃计之而不得言,口能言之而不得达。
奉明诏,大开不讳,百辟庶士,悉使尽言,是人有所欲而天从之,子有所怀而父母启之也。
有君如此,感激流涕,谨条为九事,以备采择。
一曰顾天命以新立国之意。
昔我艺祖皇帝躬擐甲胄,讨平僭伪,以造区夏,而不私其子,上帝鉴之。
丁未孝宗诞于秀,踰三纪而为乾道,迨甲子而陛下诞于越,垂三纪而为端平,此岂偶然也哉!
臣请得而极言之。
今日有可畏之机三,又有可喜之机一。
天难谌,命靡常,自尧舜氏以讫五季,上下三千馀年,惟三代汉唐号为长久,而周室独得八百馀年。
然自宣王中兴之后,旋以不振,竟拥虚器而至于赧。
大率历代中叶以后,如人中年,营卫有限,少失调摄,疾病便生。
前代东南运历正统,不出百年,其间偏霸,又所不论。
盖土薄水浅,气脉易耗,用之不已,势固难支。
自古南北立国,虽曰殊方,而天地之气,本相流通,元无间断,故北方有危亡,则南方亦鲜克安枕。
〔贴黄〕臣谨按孙氏肇开江左,至于宋、齐、梁、陈、南唐,皆以偏霸自立,或五六十,或三四十。
琅邪王以晋正统,百有馀年。
元魏之后,无再兴者。
陈留夺而孙皓降,苻坚灭而桓玄起,姚泓死而刘裕兴,拓跋分而侯景来,宇文废而叔宝入。
我国家受命垂三百年,六飞渡江,又踰百载。
今乃适当金毙靼强,中原鼎沸,封豕长蛇,近在疆埸,臣所谓可畏之机有三者此也。
柄臣沦亡,权归上圣,以四十年禄去公室,而一旦威福惟辟;
以万几庶务壅底胶轕之极,而一旦伸缩进退,惟吾所欲;
以薄海内外郁抑愤懑之久,而一旦轩豁舒快,如睹青天
臣所谓可喜之机有一者此也。
可畏者方亟,而可喜者忽新,岂非天祐我宋,将使陛下以艺祖之神孙,绍复艺祖之大业,穷而变,变而通,通而至于无穷不息哉!
臣愿陛下上稽天命,内立圣心,常自忧勤,力为恭俭,必如尧舜成汤文王之用心,不自满假,恶旨好善,慄慄危惧,不迩不殖,不盘于游,不遑暇食,精诚上通而天鉴之,实行下孚而人信之。
然后卓然以艺祖拨乱为法,运其神武,深其谋谟,惜其时日,务其功实,期于再造乾坤,重立人极,非但随宜补缀,因隙扶持,展转多谋,不出旧辙而已。
庶几延洪景命,扶植丕基,已坏者全,将仆者消,欲去者挽。
此则立国之意,惟陛下留神焉。
二曰植国本以广传嗣之庆。
木无根则不蕃,水无源则不远。
帝王之庆,莫过于子孙之繁衍。
然必有以为之根源,使人心系于下,而天休应于上。
国朝故事,甲观未期则遴养近族,前星已叶则归奉宗藩。
盖导迎景贶,镇压群疑,事体得宜,意虑及远。
此实累圣已行之成宪,非若汉唐叔末讳护牵制之为也。
陛下光临大宝,十年于兹,圣德日新,简在上帝,诜诜振振,当自今始。
臣深愿留圣虑,特采旧章,博立小宗,必有岐嶷,少迟绿车之出,以候朱邸之还,百世本支,万年基绪,实系于此。
〔贴黄〕臣谨按真宗皇帝即位六年,适有周王之戚,即取宗室子养于宫中。
仁宗皇帝能就外傅,则宗室子亦归邸矣,濮安懿王是也。
明道元年,章献太后犹未撤帘,仁宗皇帝圣寿甫二十三,而安懿生子,又数年乃养于宫中,故英宗嘉祐末入为皇子,年二十馀。
当其未为皇子之时,实在宣仁坊宅。
盖必其后后宫多就馆者,而王子乃还濮邸,用前例也。
绍兴五年高宗皇帝宰相曰:「朕年已二十九,尚未有子」。
且谓国朝自有仁宗故事。
盖谓有养于宫中之事,非遽指末年事也。
于是上在位且十年矣。
三曰笃人伦以为三纲五常之宗主。
尧舜之道,光于万世,其要匪他,孝弟而已。
三纲五常,系于人主之一身,孝弟积而三纲五常立,三纲五常立而天下定矣。
陛下事先后以孝,待诸父昆弟以友悌。
三年之丧,必哀必敬,群臣庶民,莫不感动。
而亲政未几,近属之疏恩,王邸之绍爵,尤于亲睦之义亹亹焉。
然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善推其所为而已。
以陛下躬行孝弟,不得有如宋王成器者而终始之,亦既遭人伦之变矣。
顾其行不至如淮南厉王之甚,不幸诖误于仓猝之间,其可终负尺布斗粟之讥乎!
伏惟圣人恻怛,远体夙昔鸰原相与之至心,及此亲政之始,比死者一洗之,复爵赐谥,略如秦邸故事,以扶人伦,以建皇极,宗社幸甚。
〔贴黄〕臣谨按宋文帝徐羡之、傅亮等擅诛庐陵王义真,首正其罪,非忘功也,盖为此事关万世议论尔。
陛下高明之学,过于元嘉远甚,伏惟少留圣心,早赐处分。
〔贴黄〕臣窃惟陛下以艺祖之神孙,享艺祖之天下,而又天纵之圣,格于上下,天日之表,冠于群伦,薄海内外,倾心畏爱,本无异词。
巴陵之陷于诖误,惟当掩匿覆护,以全陛下之至仁。
而一时奸邪之臣,如盛章、王塈之在给舍李知孝、莫泽、梁成大之在台谏,创为危言,以恐动陛下,必欲明正典刑,显加罪罚,谓非是不足以厌天下之心,安陛下之位。
盖小人志在官职,惟知藉此邀功,以固宠禄,而不知陷陛下于日月之蚀,为臣不忠,其罪莫大。
数年以来,火盗并兴,水旱交作,夷狄内讧,未必上帝之意、祖宗之灵不以此介介也。
方故相当国时,天下固以此事望陛下,而知陛下之志未能以直遂,故不敢有尤陛下之心。
今陛下亲政四阅月矣,国家之务,大略具举,而独此一事,未见施行。
臣恐天下将以前日之所以尤故相者而尤陛下,则陛下何以诿其责乎!
孝弟之至,通于神明,臣以为慰天人之心,延国家之祚,消夷狄盗贼诸变,其机端在于此。
惟陛下曲留圣心,宗社幸甚。
四曰正学术以还本朝斯文之气脉。
成周以礼乐治天下,而礼乐出于王道,王道坏则礼乐亡。
国朝以文章治天下,而文章出于学术,学术坏则文章息。
故小人欲窃大权,必忌善类,欲空善类,必恶文章,欲灭文章,必及学术,斯坏矣。
蔡京以弟卞力攻元祐为邪说,而崇宁之党成,其效至于神州为百馀年腥膻之区;
韩侂胄高文虎力排程氏为伪学,而庆元之焰成,其效至于长淮为四十年兵盗之窟。
宁考更化,收拾儒学之士,柴中行、杨方、先臣柔胜、廖德明、黄干、□□□□□□□□□□□□□□□□□□参错怙权,阴防正士,借其似是而非可得而制者,尊礼而表异之,以此欺世。
而憸薄之徒,口传家剽,因以媒利而干时。
由是虽名曰崇尚学术,而学术实坏,反不若、卞、侂胄之世,尚有此一种善类,伏于人间,传其徒而不变也。
是以三十年间,朝廷之上,表章儒先,易名录后,光宠倍于前世,而人心无所感动,名教无所扶持,则以本无学术故也。
陛下心造圣处,既知信受朱熹之学,当推其学出于程颐,而之风旨言论,唯《易》《春秋》传为成书。
愿仿陆贽《奏议》、司马光《通鉴》例,取此二书,列于讲读,使伏羲、文王、孔子开物成务、拨乱反正之道,得以少裨经纶天下之大经。
而上之所好,下必有甚,然后庠序之士,真知此学一反之正,不出于彼之所以为欺者。
学术既归于一,则文章必趋于古,而中朝之人物可继,列圣之治化可兴矣。
此实新政要务,非老生常谈也。
〔贴黄〕臣谨按程颐之学,自南渡后,门弟子之仅存者三人。
其一侯师圣师圣传之胡安国父子,安国之子宏传之张栻,此湖湘一支也。
其一尹彦明彦明传之祁宽,宽之后无传焉。
其一杨时时传之罗仲素仲素传之李侗李侗传之朱熹,此闽中一支也。
其后至于孝宗朝,吕祖谦乃得陆九渊于省试。
九渊既仕,自名其学,抗衡朱熹号为象山传之杨简号为慈湖,而行其学于四明矣。
臣虽晚出,幼闻先臣之训,言不敢妄。
伏乞睿照。
〔贴黄〕臣复有愚管。
祖宗开设学校,所用教官,多乡党经行之士,不拘资格,孙复、胡瑗、徐积是也。
近世教官差遣,凡以上舍及前名或试中在选者犹有说,为其习时文耳。
若久为俗吏,乃以规求荐剡,冒授此阙,而吏部以其资历,亦例与之。
其人早去文墨,且但为身事计,既无以作成士类,反坏学校,招词诉,甚者为奸利。
欲望圣慈特下吏部,除合得教官差遣人外,其馀并须试中,不得汎滥注授。
其每岁试教官,却与优数取放,庶几庠序得人,师道可立。
五曰广蓄人才,以待乏绝。
积才如积谷,陈未尽而纳其新;
种才如种木,本未萎而培其檗。
三十年间,柄臣嫉恶善类,遇有善苗,即加锄治。
是以风俗陵夷,气节不立,人才大坏,每有缓急,徬徨四顾,莫适器使。
此既往之咎,不可追之悔矣。
故栽接日广者善为圃,耕贩交致者善为生,新故兼收、远迩毕取者善为国。
此一说也。
又有一说,栽接必有候,耕贩必有方,新故远迩必有唱。
贤人君子,唱之所在,人以为方,以为候者也。
陛下躬揽权纲,收召人物,意向所之,谁敢不应?
然而迟而未至,至而未言者有矣,其故何哉?
闽一贤而置之福,蜀一贤而置之庐,润一贤而置之家食,三贤善人之唱而孤外阔远如此,则其方犹不达,其候且不应矣,夫孰能信之?
惟陛下深思独断,无失人望,幸甚。
〔贴黄〕臣谨按祖宗朝,常先用以言去国之人风示天下。
章献上仙,仁宗范仲淹为台谏,蔡确罢政,宣仁司马光宰相是也。
真德秀、魏了翁,皆以言事及送胡梦昱,与洪咨夔皆去,陛下既召咨夔为察官,而二人乃置远方,是使人犹得以前憾议圣德也。
胡梦昱之节,宜有赠典,并乞施行。
古者立贤无方,诸葛亮出京襄,周瑜出于淮西张九龄出于曲江,姜国辅出于日南。
国朝以文取士,虽东南为盛,而吕夷简、韩琦、刘挚、冯京诸臣,往往河北、荆襄及淮人也。
陛下网罗英隽,一时文章议论、忠亮鲠直之士,亦既并集于朝矣,区区之愚,更愿至公四达,搜取实才。
才之所在,不拘荆淮湖广,不止闽浙江左,拔十得五,拔五得二,必有杰然而出,堪委寄。
其未仕者,尤当推本此意,凡以二广、荆襄、两淮进士省试,当如祖宗分路法,使一方各有所推之士。
每举在选,就令注授邻近初官。
既使咸慕文儒之风,亦可渐革摄官之弊。
惟陛下亟图之。
〔贴黄〕臣谨按英宗朝,知封州柳材奏,乞南省将考校诸道举人试卷,各以逐路糊名下两制详定,而司马光奏言比较两项,每举多少得失之数显然不同。
盖以国家设官分职,以待贤能,大者道德器识,其次明察惠和,其次方略果敢,小者刑狱钱谷,岂可专取文艺之人?
欲以备百官,济万事。
远方之人,虽于文艺或有所短,而其馀所长者,益于公家为多。
乞依柳材所请,将十八路临时各以一字为号,逐号之中,随其短长,十人取一。
不满十人,六人以上亦取一人。
孝宗朝,广西率臣张栻援引此说,欲将二广到省士人,立号考校,登科人未改秩以前,只注本路阙,俟数年后尽罢摄官,以其员归部之说,后施于陕西五路。
之奏以他路士人不到而止。
臣谓二广之士,今多能文,而荆淮承平百年,士风不减内地,二臣之议施于今日,尤为允惬。
伏睹御劄取会解额,欲望并以臣此请,下礼部详酌施行,自来年始。
远方幸甚。
〔贴黄〕臣又闻四蜀省类,每举率留二名,以待关外之士,此孝宗皇帝所以惠远方也。
关外四州耳,况两淮荆襄数千里,自古人物美俊林所,合参酌前议施行。
臣又窃观御劄,特许文武朝臣,各荐监司守令将帅一二人,兼收并蓄之意,大如天地,公如四时。
顾窃有愚管焉。
夫举仕路而遗里居,采缙绅而失岩穴,其于明扬之道尚狭。
三十年来,员多阙少,且非炙手不可仕。
故其甘心退处,不从调、不求辟者,多在田里之间。
若夫未仕之人,抱其古学,踬于时文,与渔樵伍,终身不遇者,又非一士。
谓宜特降睿旨,许令所在州军从公采访土著官士三两人,并须本人文行术业委系彰闻,及所著书有补世教,不得汎滥将寻常寄居官员、场屋举人容私应选。
守贰结罪保明申奏,以待审察,旌擢施行。
六曰实恤民力,以致宽纾。
东南自偏霸割据,赋歛无艺,祖宗随宜罢减,田里少苏。
蔡京发运之财,朱勔花石之奉,南方监司,率用豺虎。
重以陈亨伯、翁彦国,乃于民穷盗起之后,更为刮毛刺骨之策。
绍兴讲和,兵事少解,又以秦桧粉饰太平,费等宣、靖,无由蠲减。
开禧嘉定,相继用兵,州郡所蓄,扫地殆尽。
柄臣喜用才吏白撰取盈,于是率以劫盗之威,行一切之政,夺民之食,剥民之衣,少应公家,多备苞苴,兼充私橐,又三纪于此矣。
盖东南民力,几三百年,朘削日深,生息无几,直至近岁殚穷见底,可为痛哭。
幸于天启圣明,黜远贪残,谨节赋敛,诏旨每下,民欣然若更生。
然而治病不对證,则久莫能痊;
去草不除根,则后将复炽。
今内地之民,穷于秋苗之倍取;
边方之民,穷于和籴之多收。
此而不救,墙壁有文,虽勤无补。
臣闻五代乱世,苗米每石额外多取三斗,史犹讥之。
今自江以南、二浙、江东西、湖南、福建诸郡,一石之苗有量至二石五六者,有至二石三四者,少亦不下二石一二;
折纳之价有一石至二十千者,是曾五代不若也。
臣请各路专委清正监司一员,亲历诸郡,面与守贰计算一年苗米若干,上供若干,官吏兵支请若干,与之勘酌去处,量出为入,立中定制,特从朝廷重新给降文思斗斛,仍令百姓自行概量,不许颗粒过取。
如此,则纳官之外,稍有赢馀,富者可及乡井,贫者可赡妻孥,持以数年,必有宽纾丰泰之象矣。
〔贴黄〕如从臣所请,乞从文思院制造五斗斛若干,斗若干,给付所委监司,令依样腾造,雕镌印记,以「某年月日某官姓名、恭奉圣旨给降文思样制造、发下某州、受纳秋苗使用」为文。
其斗专以侍入加七加六之零数,若合加八,则两斛之外,以此量八斗,加七而下如之。
江北两淮京湖诸郡,又有甚者。
盖秋苗者,内外之大庄课也;
和籴者,边郡之大庄课也。
惟其各有深利,如根株不可移,如胶漆不可脱。
虽有贤吏,心知其非而不能正,自洁其身而止,于民病何暇议!
朝廷之斛,不过文思所降而已,两淮乃有所谓市斛,或一斛而当文思之三,或一斛而当文思之二。
州县散钱不过一斛之价,其量于民则以市斛,其交于朝廷若上司则以文思。
由此朝廷若上司虽降一百万缗,州县但以五十万缗,已得一百万缗之米,所馀皆归之官吏。
〔贴黄〕臣奉使总饷,目击此事。
盖有淮乡人家出产之田仅二百四十亩,而县司明出给由子,科以和籴百四十四石者。
纳一石既当二石,而石数之外,又有呈样罚筹堆尖脚剩名目,若公吏而下诛求,更不预焉。
是以二百四十亩之田,而欲三四百石米输官也,然则人家无颗粒入口腹矣。
臣虽严加禁戒,未易止绝。
臣尝谓和买为内地无穷之苦,和籴为边方无穷之苦。
然和买尚同二税,且内地乐土犹可。
淮百姓,日与强敌为邻,而比年困于兵革征役,居处服食,几同狗鼠,仅有米谷,出自力耕。
今又夺之,此岂高宗皇帝所以惠恤边民之本意!
由是言之,士大夫之罪不可磨矣。
欲望圣慈仁不忘远,特发睿旨,亦与新给文思正斛,于两淮京湖诸郡,明加斛面五升,以为雀鼠耗折之费,许令入中,百姓照所给斛,自行槩量。
备劄各州,晓示禁约,严立罪罚,有敢违戾,以违制论。
仍许越诉,官员窜殛,公吏决配。
庶几官员稍知畏惮,不失和籴美意,而边民自此且乐与官为市,虽与籴千万,亦可立办。
塞下,其策莫长于此。
〔贴黄〕如从臣所请,乞造斛二百只,雕镌印记,以「行在文思院准圣旨给降,专充两淮湖州军和籴使用」为文。
其斛面五升,亦从文思特造五升量,同斛发下,雕镌印记如之。
然此特州县所以宽民也,陛下代天子民,专以养民为职,可徒止于革弊,而无以施惠乎?
后世田不井授,既失其养民之方,而困于养兵,惟重有取民之具。
故王政不能行,犹可行惠,欲行惠,莫如节用。
汉文帝躬行节俭,国用既富,则间赐田租,久则尽除田租。
祖宗之世,议者欲大为省节,久乃计其赢馀,拟当经费,时以与民。
臣愚欲望陛下充广此心,服行此事,以祖宗追思甲马营艰难之时自训,以祖宗击碎定瓷,不视首饰训嫔御,以祖宗七夕公主不过数千训贵戚,以常衮之辞常封训宰执,以司马光之不受遗馀训侍从,以晋宋军兴故事王以下皆减俸训百官族姓。
申命宰臣,大约一岁财计出入之数,始自宫掖,以至于外庭,一切用度,稍从贬损。
且以减四分之一为率,岁所剩馀当不减至百万,则举以代纳一路之赋,岁代一路,则积十岁可代诸路。
〔贴黄〕当今东南号为腹心根本,所当固结者,不过两浙福建、江湖数路。
两浙为畿内,福建江东为近畿,猝有匮乏,可取于民,茍有缓急,可倚以济事。
臣谓节约既久,特旨蠲贷,又始自两浙,达于诸路。
代纳有二,代商税而尽免之,则市井行旅之民悦;
代四等五等下户二税及役钱而尽免之,则田里力耕之民悦。
使陛下之至心实德,从此霈发,实及细民,民力必宽,民怨必减,盗贼必不作,虽作必不相挺。
国有缓急,必能效死而不去;
上有匮乏,必能乐输而不恨。
夫革弊以医民生之久伤,施惠以维民心之久散,祈天永命,其本在此。
惟陛下与二三大臣亟图之。
〔贴黄〕臣尝契勘江东一路,下四等五等人户夏税,折帛为钱,不满八千馀万贯,为绢不满二十馀万疋,其他诸路,可准而知。
若以陛下刻志为民,岁月办此,正自不难。
此在陛下以五帝三王为师,以大本大原为意,以万年亿世为图,则微臣之言,或上当圣心。
不然,则指以不识时宜,臣无所措其说矣。
七曰边事当鉴前辙,以图新功。
养全,前辙也;
通靼,新功也。
臣观故相谨守家法,不启兵端,特以委任非人,措置不善,深居独运,缪误相仍,狼狈披猖,至今为梗,盖有六失:一、不知人而好持久。
刘倬盱眙曾式中在淮右,郑损在蜀,陈赅京湖,或十馀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非败非没及以故去不易。
二、不知兵而好分屯。
屯江者尽以屯淮,而江上更募市人,以为防江之兵;
屯鄂江陵者尽以屯汉上,而腹心之地,但加以副使之虚名。
又不能择要地而聚大兵,不过千人,或三百,或五百,蜂屯蚁列,皆不成军,欲使沿淮沿汉千里之地尺寸而守,得乎?
臣闻绍兴间,金人复取陕西,蜀帅胡世将谋于张焘谓川口散漫不可守,不如敛兵保固关隘,从之,而全蜀无虞。
三、不信制阃而好牵制。
两淮金陵,断而为三,鄂与荆襄,裂而为二。
金陵常为文具,而两淮各不相通。
襄阳既处极边,不能以力庇鄂荆;
鄂州自守江,徒欲以名兼蕲黄。
〔贴黄〕臣谨按绍兴隆兴之间,率以重臣开督府宣司金陵姑苏,其他两淮、荆襄,但以民事付守帅,兵事付军率,大阃居中,四面禀受,得体知要,气势雄浑。
比者江淮合一,以建大司,于时逆全在太,闻而色变,未几授首。
盖以其权重势尊,指撝轻利,无掣肘不一之患。
四、讳败不治而军法弛。
泗州之役,死者数万,不治也;
许国之变,诸军不救,不治也;
全、张惠之反,京口大军,不战而去,不治也。
五、补阙不练而戎伍衰。
嘉定以来,蜀军四败,京口之军,三败金陵,江池之军,覆于蕲黄,偾于江右,无虑数十败,乃急补阙以弥缝之。
其存者皆在军久而食钱多,则可利其所有,于是乎靳汰;
其募者皆流离乞丐之子,弱而易制,可以掊刻而无变,于是乎滥刺。
由是连营皆老弱,虽欲练而无由。
六、核实不精而边政坏。
朝廷以意向示人,不喜其实而喜其名,不课其事而课其言。
州县并为城池,而壕堑不治,楼橹不修;
关隘每置寨栅,而支径可通,旁蹊可入。
募府上功而冒滥大半,将帅奏捷而败亡实多。
沿江皆损腐之舟,列淮尽空虚之廪。
器械钝阙,士马单微,徒有画图之整与夫申牍之圆备,畀以信赏,尽成具文。
〔贴黄〕臣观襄阳、维扬所筑城壁,皆孝宗郭杲任其事,至今坚固无虞。
臣闻之滁人,本州筑城奏功,得旨命扬倅立寿迈验视。
守臣急于集事,用糯米糊叠砖砌城,验视之际,以手揭起,守窘力祷,竟为保明。
当时核实之政类此。
以此六失,养成逆全,馀风遗毒,至今未瘥,可不痛惩而力革之乎!
今庙谟一变,遣二荩臣分制淮土,联鄂护升,首尾相维,足可应猝。
傥于此时更留圣虑,大为自治之计,如前六失,洗刷涤荡,俾无因循茍且之患,则边声日振,边备日充,而绍兴隆兴江淮大将数十万之兵,气势赫然复还。
以此通靼,虽有狼子野心,将凛凛入其中而不敢肆矣。
然而通靼易,察靼难,要当疑其可疑而为防,幸其可幸而为待。
其靼能吞十分有九之金,而不能得取蕞尔一隅之蔡,至求我以共济,此可疑者一。
靼如熊狼,殊非人类。
今乃渐杀其前此之暴鸷,师屯至蔡,粗有纪律,此可疑者二。
鞑纵无仇于我,然中原投拜户以及诸国种类,鞑之所不能强,此可疑者三。
中原投拜户以及诸国种类,亦纵无仇于我,然贼妇杨氏以至国用安、全、郑衍德之徒,鞑之所不能保,此可疑者四。
又使其皆不致怨于我,而河南邱墟,民失耕稼,人无所食,饥饿之民所在万计,鞑之所不能收拾,此可疑者五。
况夷狄之性,贪而无厌,犹犬齧骨,不尽不止,犹犬噬人,不击不退。
女真之初,未尝无并吞江南之心,一败于韩世忠,再败于刘锜,三败于吴玠、吴璘,而后和议成。
今鞑自辛卯之冬,蓦我西边,入吾蜀口,而我不能遏,遂由金洋蹈京襄以趋,如行无人之境,有轻我心。
又自壬辰之冬偏师信阳直捣德安,犯黄岗,纵兵大掠,驱人民牛马,道浮光,渡淮以北,我不能禦,有轻我心。
又自襄阃失谋,合兵攻蔡,靼之酋长,往来无禁,吾将帅之能否,士马之多少,地里之险易,粮储之有无,与夫边备之空虚,边民之愁叹,彼无不熟知之,当益有轻我心。
挟五疑,负三轻,无一胜,而欲以玉帛与之讲信修睦,三尺童子,知其必不然矣。
然而有可幸者存焉。
知攻者必知守,而靼不知;
知取者必知收,而靼不知。
向也金类元魏,以夷狄而为中国;
今也靼类赤眉,以夷狄而为盗贼。
其兵力若锐于金之全盛,其人才实不迨于金之初兴。
是以三十年间,横行中原,惟务杀戮,惟事剽掠,而不能有其人民土地。
然彼固帝王之驱除耳。
鞑破灭诸国,往往杀其父兄而养其子弟,名之曰投拜户。
人谁无父兄之心,特以畏其强暴,姑俛首而听命。
今投拜户日繁,多于鞑之种类,而鞑渐不能制,或有隙可乘,起以毙鞑者,未必非投拜户也。
靼自殄金蹙,吞并诸小国,金帛子女,充满盈溢,亦颇有安享富贵之心,而渐忘其前日勇往杀伐之习。
乘中原之怨,贾吾国之勇,其刚易折,其强易弱,其胜易败。
苻坚不得志于晋,魏太武不得志于宋,何况鞑哉!
金之方盛,已有蒙古为北荒之敌国,兀术至谓他日必为国患。
又安知今日之鞑,不如所传闻狗国、大人国诸强,垂涎朵颐而乘其后也!
可疑者不可轻,而可幸者不可喜。
惟当急脩吾武备,急储吾军实,急搜吾人才,急收吾民心,闭之玉关,处以门外,待之以虚文谩语,而听其恍惚,而常示之以重备强形,以压其骄骜无礼。
谨节而应,舒徐而俟,不使隙开,亦不轻发,以观其势之所趋何如而图之耳。
彼如求币,吾应之曰:「币非所靳,礼必先定。
昔也金人与我为仇,彼有所挟持,我有所牵制,暂焉勉强,竟以不终。
今吾与汝,本无雠衅,以义相求,宜从变通,庶保长久。
南土湿热,北土寒凉,皆非二国信使所宜。
我欲交币于河北,彼可奉礼于汉上。
岁不过二,正旦、生辰,一切汎使,彼此勿遣」。
〔贴黄〕臣谨按国朝延安雄州受辽,或有不时无厌之请,但使州郡以未敢上言为辞,而徐与之议。
今境上之郡,非唐、邓,即光化枣阳,宜择一处,精选如何承矩、李允则辈,以任玉帛来往应接支吾之责。
彼如归地,吾应之曰:「中原遗黎,本皆赤子,彼之豪杰,久固归心。
但汝方有事于剿除,吾不欲遽许于延纳。
今其破灭,悉汝之劳,吾以何名,享其土地」。
〔贴黄〕靼必与我,靼必不与我河南
但当俟襄阳小使之名,为假道谒陵之举可也。
盖法当示之以无所利,不然,必有深虑。
夫彼得吾之币,而吾之执彼之地,彼将心愎而谋沮。
而中原之地,必自飙驰云扰,彼终不能制,将如耶律德光之患山东,势当北归。
吾徐出而收之,非吾有乎?
〔贴黄〕靼性畏热,春夏之交,势当北去。
河南之地付之守者而经理之,将图我也;
河南之地委弃而不守,将诱我也。
二者皆非吾利,尤当谨之重之。
或有金之旧臣,土之豪杰,以接境州郡若县镇来者,惟当密用羁縻之术,以通河南之气脉,觇鞑人之情伪而已。
迟则为福,速则必为祸,静则有可俟之机。
生民休戚之关,决不可轻也,不可躁也,不可茍也,不可贪也。
惟陛下与二三大臣熟计之。
〔贴黄〕臣窃惟神州陆沈,八陵夐隔,天时人事,适在此时。
若乘鞑人之北归,因中原之思汉,用师数万,收复河南,抚其人民,用其豪杰,上自潼关,下至清河,画河而守,此诚大有为之规模,不可失之机会也。
但量吾事力,实有难言。
今姑以淮西论之。
朝廷桩积之米不过百万馀石,往往三分虚数;
在籍之兵不满八万,往往大半老弱。
加以椎剥掊尅之馀,败亡伤耗之后,人无固志,士有饥腹,三边事体,大略可知。
往年淮安之役,朝廷会诸道之兵至十二三万人,东总至用米一百二十馀万石,乃克有济。
若举师北向,费当十倍,窃计国力,决不能支。
蔡谟之言,殷浩之失,不可不深长思也。
京襄十年闭境,仅无乏兴,一与鞑通,公私大困,朝廷至捐平江百万仓之米,淮东西、湖广三总所合得上供之米,溯流二三千里而给之。
京鄂之间米石,为湖会六七十券,百姓狼顾,枕籍道途。
然则兵岂可易言哉!
臣又闻靼既破蔡,不肯北归,移兵于息,牧马淮西,渐逼吾境,其意可见。
山东一项,鞑人头目阿鲁术大官人课课不花者,谷用安辈又挟之以侵迫寿春淮西势当与之交兵矣。
和于彼而战于此,朝廷既无坚定之规模,边臣又无画一之遵守,悠悠泛泛,莫知所止。
夫鞑非小敌,和战非细事,岂可尚同故相时周遮掩护,不公谋之卿士,谋之国人,以为万全之策乎!
臣又闻寿春以北,强壮之散在对境者,淮西欲有招纳,必须钱粮,若源源不已,恐无以继。
又闻襄阃遣人,约降息州息州者已弃城而走信阳
夫金虏在河南,我未尝向北发一矢,今彼以鞑政灭,人民无主,我方于是时收之。
鞑欲杀之,而我顾纳之,万一鞑以为词,我何以对?
谓宜明谕边臣,悉加禁断,但力为自治之计,以观其势之所趋可也。
〔贴黄〕臣又闻蔡城之破,空空无所有,仅存残兵百姓数百人及伪参政一人而已。
盖其无食无兵,固宜溃散。
而边阃侈然以捷书来上,分骨之奏方腾于朝,而北方乃传鞑人于地窨中获伪主去矣。
息州残民千馀,方畏鞑之暴,而我又招之。
彼舍畏途而就生路,自应归我。
盖未尝有攻击斗敌之事也,而边阃又以捷闻矣。
其为欺罔,大率类此,夷狄闻之,宁不窃笑!
此二十年来边臣膏肓之疾也,岂可复蹈哉?
〔贴黄〕臣观东晋六朝兵屯财计,比于今日,甚为寡弱。
而能北抗胡羯,间掠中原,绰乎有裕,而无急迫艰难之象者,不恃和而常自治也。
其于北方往来,不过小臣轻币,随行通塞而时其行留,但略以存邻交而已。
而自于彭城以东,南阳以南,建立大藩,或用亲王,或用名将,精兵数万,资实如之。
襄阳雍州江陵荆州武昌江州合肥豫州广陵青州,如今之路,所统或十数郡,文武寮吏,或以千计,其重且专如此。
然后天子都于金陵,据江山之固以临之。
此则其自治之规模也,岂以和为恃哉!
八曰楮币当权新制以解后忧。
朝廷以楮价减落,收换十四十五两界,诚为知务。
但金银之出不能多,多则伤国;
度牒官诰之出不可多,多则伤大家;
会之出不容多,多则人仍贱之。
故所赖以收旧楮者,惟商贾品搭盐钞而已。
然施行有次第,而后商贾急于品搭;
商贾急于品搭,而后旧楮可尽。
今虽有品搭之文,而无期限之节,故商贾亦不过以资次请盐之钞,迫期赴务场品搭而已。
以通、泰、承三郡之钞言之,在民间者二百二十八万九千馀袋,而自降指挥以来,其赴务场品搭者,截日终仅三十馀万袋。
合新旧两袋之钞,所得旧楮,为数三十。
总十三万袋计之,则所收旧楮三百九十万而已。
折钞真钞,又所未论。
若此者非十年品搭不可,安在其为收旧楮乎?
是以商贾所积旧楮,尽辇以入京而封桩,新楮兑换,为之不继。
新楮之出既多,人亦视同旧楮,不甚爱惜。
自浙以西,率以旧楮一贯三百易新楮之一贯。
旧楮之陌,为钱三十有三,以此展算,则新楮之陌已暗落为四百二十九矣。
是以物价翔踊,愈甚于前,闾阎之民,尤为狼顾。
如病而服药,药不对而病愈增,岂不殆哉!
目前之策,惟有变通盐钞旨挥,以术驱之,于数月之内,使商贾急于品搭,则旧楮自少;
旧楮既少,则新楮可通,则官司秤提之政方无窒碍,而百姓危蹙急迫之證可以立宽矣。
臣方外小臣,不敢辄议朝廷大政事体。
陛下诏二三大臣亟图之,无使异时功利之徒得以窃起章惇役法之议,幸甚。
〔贴黄〕臣观今日国用殚屈,和籴以楮,饷师以楮,一切用度皆以楮。
万一有水旱盗贼、师旅征行之费,又未免以楮,则楮者诚国家之命脉也。
去岁未变楮令之时,诸处旧楮,其陌尚有及五百者。
今既变楮令之后,新楮钱陌反不逮故岁旧楮之价,则何以一番纷纷为也?
良由无术以收旧楮,而但出新楮,故民不贵而价愈落。
且旧之在民间者,为数不下三百万,若有术以驱商贾,使之急于品搭,计一袋所入为旧楮三十,则三百万袋已可以收旧楮九千万矣。
其于一二千万,则以度牒官诰收其二,金银收其二,新楮收其六,不出数月,旧楮尽而新楮见行,将自流通,物价将自减落。
权之所在,民之趋之,顺于流水,特在于使由之而不知尔。
今不亟为区处,新楮甫出,其弊已尔,年岁之后,将甚于昔。
官司之所仰者在楮而民不重,官之所倚者在法禁而民不服,楮非吾楮,则国非吾国矣。
金人之毙,虽由于鞑,亦以楮轻物贵,增创皮币,或一楮而为三缗,或一楮而为五缗,至于为十为百,然人终不以为重。
其末也,百缗之楮止可以易一面,而国毙矣。
楮之不可不制于其微如此,并乞睿照。
九曰盗贼当探祸端而图长策。
比年以来,绿林之风,遍于内地。
汀与南安,盗之祖窟,盱赣军而盗,衢民而盗。
若循梅间今之所未降者,乃其馀支残裔尔。
汀与南安,其端在郡贫,盱赣与衢,其端在吏缪。
南渡以前,汀、南安号为朴俗,不闻有盗。
比年乃为大阱,波流四出,王师仅然后克之,何哉!
盖汀为八郡之最贫,往昔朝家时或裨其郡计;
南安以邑创军,调度不足,按其图至一日常欠六十馀缗支遣。
况年来官吏养尊习侈,苞苴囊橐,过于上供,不为无艺之求,何以取给?
由是深山穷谷,无不追宿逋,无不食贵盐矣。
福建之盗所以起于盐子,江西之盗所以起于峒民也。
赣素有齐逊之风,而狂宪乃操刻薄之政,日夜鞭之而不顾;
盱能捍金人之寇,而庸守乃处反侧之际,视之如平时而无所虞。
衢与严接,腊寇所熏,村夫野氓,斗争自喜,一牛之讼不审,而千里之祸立成。
当时守倅之罪,其可逃哉!
然则精择守令,奉宣德泽,以和辑其民,而盗之祖窟,又为之专条区处,使吏寡于求,而民安于自养,则盗永不作矣。
〔贴黄〕臣闻所谓盐子者,皆汀赣间恶少不耕之徒,若不贩盐,即以劫盗自给。
与其使之为盗,宁宽盐禁?
前此盐子率千百计来往,不以盗闻,民亦习以为常,且百年矣。
只由无状之吏乃以江浙间体例,尽行止绝,而州县却自增鬻官盐,彼穷且忿,安得不流为大盗!
谓宜行下闽漕,与汀守商议,量助郡计,稍宽盐禁;
仍于宁化等处,选辟廉吏为令,俾推行之,不为文具,庶几公家减去纲数,盐子有衣食之方。
曹参谓齐相无扰狱市,臣亦谓汀守不当扰盐子。
伏乞睿照。
南安军财计,只靠南康一邑所有,只由大庾人户无几,若郡计更有不给,必至波及山峒之民,利害明甚。
亦乞并诏江西漕臣,一体相度施行。
若夫湖湘之盗,又有说焉。
盖此长沙桂阳零陵故壤,畴者以寇盗书于史相踵也。
故其山峒里邑以盗为俗,农事有暇则为盗,守令不惬其心则为盗,俄合俄散,乍服乍离,特在帅府善区画而郴衡诸郡有扶持耳。
〔贴黄〕臣窃见湖南帅府从来应接支吾,全在飞虎一军。
近年乃以分戍信阳武昌
及至捕寇,却要鄂兵来赴。
朝廷区处倒置如此,何以责帅府
谓宜劄下湖南、京湖,从公相度长久利便之策,免至往来烦扰,且有奔命不及事之患。
若自湖以北,号为五溪,蛮猺错居,承平百年,仅幸帖息。
而比来贪吏狃其衰懦,亦务侵渔,金砂材木之产,方舟而下,皆自此出,怨气满腹,忽焉一发,钟相、杨么,益以盘瓠,其患必大
方江湖二广桴鼓相闻,独未及湖北,而祸胎所伏,渐不可讳。
此在守臣得人,修举职事,训阅民兵,检坐猺省交通之禁。
仍令监司常切觉察,官吏如有收买货物、骚扰生事者,并计赃劾治。
广西琼管一带,亦乞准此施行。
第惟比年以来,官吏狃于贪残,殆成痼疾,虽陛下谕之以诏旨,励之以赏罚,正恐士习已坏,未易挽回。
臣欲仿祖宗故事,于朝臣中选择公清忠亮之士,分道奉使,布宣德意,访闻疾苦,举扬廉白,纠察奸贪,庶几观听耸动,吏道可清。
且使远方百姓知陛下忧之念之之深如此,自然感悦爱戴,不忍复为盗贼,以梗圣化。
〔贴黄〕臣谨按高宗皇帝绍兴二年九月壬午,手诏选强明廉谨不欺之人,观风问俗,平反狱讼,宣布德意。
三省以监察御史明橐五人为请,上皆召见,赐以宣谕吏民诏书、御宝手历、招降盗贼旗榜而遣之,其居他官者仍摄御史
十月己卯,宣五使刘大中、胡蒙、朱异、明、薛徽言同班入见,上谕曰:「比所下诏,州县徒挂墙壁,皆为虚文。
今遣卿等,民被实惠。
奸赃之吏,必须按察,公正奉法之人,必须荐举。
如山林不仕贤者,亦当具名以闻。
平反狱讼,观风问俗等事,并书于历,朕一一行之」。
此非寻常遣使比也。
其后五使多以称职闻。
〔贴黄〕臣闻江西盗陈三枪为害累年,未能招捉,吉赣事力,为之大困,民死于杀掠,兵死于转戍,不宜久而不治。
谓宜因遣使者,就以黄榜招降,许以不死,或更量与补官。
彼必欣然听命,是亦高宗皇帝已行之规也。
庶几内地蚤得平定,不至蔓延,蠹国残民。
伏乞睿照。
臣区区孤忠,粗已殚竭,于九事之外,复效其愚。
臣伏睹御劄,首以听言用人为治道之要,言则自近以及远,人则循名而责实。
大哉圣谟,愿裨毫末。
臣闻听言用人,非二说也。
盖听言以观其人,则得其邪正真伪之实,若不知言,则亦不知人矣。
古者有听言以兴,亦有听言以衰,有以言用人而得贤,亦有以言用人而得不肖。
是故人君不可以慕听言之名,当求所以知人之实。
臣愿陛下以湛然至一之心,察纷然不一之论。
凡有包藏者,其言必支;
内有媚忌者,其言必隘;
不公言之而密言之,其言必不正;
不礼言之而间言之,其言必不实。
〔贴黄〕臣所谓礼言之者,以劄子、以封章、以弹劾轮对也。
元祐初韩维以口奏臣寮过失,宣仁太后怒而出之,盖为此。
陛下诚以此察左右之言,使倾侧偏诐之说无所容其间,则贤者安,能者勉,而陛下始有可用之人矣。
〔贴黄〕臣窃见元祐间,诸贤并集于朝,一时气象,复还太平矣。
只缘各人不能心无适莫,自相攻击,洛党朔党之属,纷然角立,以君子而得朋党之名,遂为熙、丰间小人所窥,阴拱默伺。
及于绍圣,其说得行,一例窜斥,善类为空。
盖兄弟内阋于墙,则仇人因以为利,此前之明鉴也。
伏惟陛下独观公听,预察几微,鉴于前辙,明谕此意。
二三大臣经筵台谏、给舍侍从以及百执事,下至学校之士,皆当惟是之从,惟中之适,不必以一己爱憎、一事顺忤而自为异同,茍为臧否,以激朋党之渐,以启群小窥伺之萌。
庶几公是坚定,治体浑全,不堕绍圣覆辙,宗社幸甚。
臣一介孤迹,素抱苦心,窃睹近年天下之势日就沦胥,未知所死。
忽逢大化更新,不翅瞽者之还明,病者之顿苏,感激奋励,莫知所云。
第恨学识短浅,不能建万世之长策,举明主于三代之隆,勉竭狂愚,少伸臣子报上之谊。
傥蒙圣慈俯垂省览,或有涓埃上裨海岳,臣虽九殒不悔。
瞻恋轩墀,臣无任陨越屏营之至。
须至奏闻者。
王师心给事中 南宋 · 周麟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一二、《海陵集》卷一六
台阁从臣,尤重琐闱之拜;
朝廷庶务,必关书牍之严。
自非平奏之才,曷允至公之论?
爰咨在位,今得其人。
具官某雅亮不群,清纯有守。
早以俊林之誉,扬于禁路之华。
祗若予工,曾远图之未究;
久淹于外,宜旧德之遄归。
斡旋虽赖于长材,封驳正资于重望。
朕方考昔贤之馀烈,怅斯道之久衰。
元素纳忠,至擅回天之誉;
李藩挺节,尚存批敕之风。
盖脂韦者必致于瘝官,而矫讦者又嫌于邀誉。
往伸汝志,用协予衷。
可。